歲月神偷

在幻變流逝的生命裡，原來時間是歲月最大的神偷！
閒來無事翻出一大疊舊時照片及小孩求學生活片段，回憶於是叮叮咚咚的掉了下來。

生長在缺乏物質的40年代，第一張照片是小學遠足的團體照。照片上頂著一個西瓜皮，頭上戴著寬緣的學生帽，藏身在班上人群中，小個子的我其實並不起眼；但卻是我非常珍貴的寶貝相片。

在經濟比較寬裕的時候，我的父親也犯了男人都會做的事。在野柳女王頭，父親拿著N牌的相機得意對著照片的三個女人拍照。牽著我手的是個性溫柔逆來順受的母親；另一位是父親同情轉變愛情的阿姨。照片上母親若有所思的神情和另外那阿姨含蓄的笑容，即便是現在看著泛黃的照片，心裡還是有許多不捨與難過。

一條小圓裙外加滾邊花上衣，佇立植物園荷花旁。靦腆的笑容那是我憧憬寂寞17前最快樂的日子。母親因為生病離開我們之後，好幾年照相時我總是躲在人群後，即使是學生照，眉宇之間多了些許憂傷，總覺得載不動許多愁。這吉光片影似乎提醒了我曾經年輕過。

我們倆是媒說之緣，當時你久居香港的母親嫌我俗氣，是你對她說..俗氣才好，這表示這女孩不會花錢。於是這婚紗照留下我們最甜蜜的記憶。只是人生無常，29年來如過往雲煙，像一陣風又如一陣雨。美麗的風景迤迤邐邐，只剩滿天彩霞的黃昏。已經走到對岸的你，只有夜裡偶而入夢或陪我說一宿話。更多的是每早薰香祈籲您保佑家中大小。

你是家裡的太陽，總是帶給我許許多多的快樂，心思熟慮的妳，總是明瞭母親在想些什麼，為什麼不快樂，這照片中的妳極度醜化自己，為的搏取母親一笑。那天我真的是笑開懷，現在的妳已嫁人婦也為人母，生兒育女壓力我了然於心，而妳依舊每日噓寒問暖，讓我備受尊榮。

從以前我們都自稱是星星、太陽、月亮。妳是那顆閃亮的星星。那天在出境處妳頻頻回頭揮手。看妳即將消失的身影，兩行老淚倏然掉落不能自己。我知道妳擔心我一個人生活，也常常站在爸爸靈前要他隨時陪伴我，妳父親真的很忙，因為媽媽也是每天請求他保佑遠方的妳。回程的時間有些耽擱，透過車窗遙望遠際的天空。卻看不到有飛機飛過夜幕。但是我知道此刻的妳視野大了；而我眼睛迷矇了。

哈魯是ㄧ隻邊境牧羊犬，我相信牠到我家一定有某種緣分。因此我視牠為我第二個女兒。2010夏天帶牠到白沙灣戲水，刻意留下一張老人與狗背影的經典畫面。

下一代不斷成長，上一代於是老朽。這是自然定律。生者總是會不斷地成為逝者。生命不再遺憾，因為曾經愛過，在那最美好的時光。而今，回憶不再是生命的負擔，而是延續更美麗的人生。